徐杰/ 先做减法,再做乘法——《孔乙己》再教感言
原创 徐杰 杰哥的精致语文 前天
五年前,我在镇江执教《孔乙己》公开课,当时的教学设计,围绕“《孔乙己》中的人”这根主线展开,以“问题链”的形式组织教学活动。
具体的“问题”一共有七个:
1.《孔乙己》这个故事里,出现了哪些人?
2.在别人眼中,孔乙己是一个怎样的人?
3.孔乙己自己认为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?
4.同是围观者,掌柜的和“短衣帮”,对待孔乙己的态度有什么异同?
5.把未出场的“丁举人”,改为“丁员外”行不行?
6.让故事中的其他人来讲孔乙己的故事好不好?
7.这些人之间,谁与谁之间存在着“看与被看”的关系?
当时,也许是因为镇江外国语学校的学生太好了,教学预设全部达成,课堂生成也很丰富,我就一直以为这归功于自己的设计好,是自己的课上得好。
后来,我在自己的“每周一课”家常课体验中,又上过两次《孔乙己》,用的依然是“镇江版”的“问题链”设计,但都不是很成功。
一次是在乡镇学校的一个班级上的课,45分钟,紧赶慢赶,只完成了四个半“问题”;还有一次是在市区学校上的,生源基础好很多,但也只是勉强完成了前五个问题。
我在做教学反思的时候,感觉是我的设计有问题。
所有课堂教学中的问题,首先要考虑是不是“教”的问题。
我教学设计上的问题主要有两个:一个是教学内容太过于“丰满”,贪多嚼不烂;还有一个就是活动形式过于单一,全程都是“提问题,找答案”。
针对第一个问题,我想做“减法”。
于是,我就想着,这七个“问题”是不是可以删去两到三个?仔细推敲一番,发现哪个问题都很重要。
问题1是切入,不能删;问题2和3,既是内容梳理,有时人物形象理解,是相互依存的两个环节,也是通过对比形成人物评价“错位”的,不能删其中任何一个;问题4似乎可以删,但如果删去,那么“人情冷酷”的氛围就要打折扣,“孔乙己最后一次到店”的品读就来得生硬了;问题5是不能删掉的,那时揭示主题的环节,没有对“丁举人”的批判,对封建科举的制度批判就深入不进去;问题6涉及作者小说创作的艺术,“怎么写”如果缺失了,小说阅读课的味道就淡了;问题7是总结归纳和提升,也是不能删的。
如果“减法”做不了,再考虑增加或变换“活动”的形式,那这节课1小时怕是都上不完啊。
想不通,就暂时先放下。
这一放,就放了四年多。
经典课文反正很多,也不缺《孔乙己》这一课。
上个礼拜,我们接到通知,要去祝塘初中督导教学,而学校列出的公开课,就有《孔乙己》。我就主动跟学校教导处说,我送一节课,和你们老师同课异构《孔乙己》。
有时候,人得把自己逼到绝路上,在无路可走的困境中,突围,才可能遇见峰回路转。
重新研读文本,备课。
也许是这四年来的不断学习和实践,开阔了我的眼界;也许是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;也许就真的只是偶然,纯粹的偶然。
灵光一闪,我有了答案。
做减法,为什么非要是一项一项减呢?
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,这七个问题,我做一个就够了!
聚焦“讲故事”就可以了。
既然小说就是故事,那我就让各色人等都出来讲故事:孔乙己讲故事,酒客讲故事,掌柜的讲故事,丁举人讲故事,小伙计讲故事……
当然了,“讲故事”的形式要丰富。孔乙己是“自我介绍”;酒客是引用细节评价人物;掌柜的是选段细读;丁举人是心里补白;小伙计呢,当然是与其他人讲故事进行对比分析……
这样做“减法”之后,阅读活动聚焦于“讲故事”,而“讲故事”既是教学内容,又是教学策略,可谓一举两得。也正因为下狠心做了“减法”,“讲故事”的活动,才能被做得丰富而有层次,甚至可以说,那“七个问题”想解决的问题,在这个“讲故事”的活动中,都得到了呈现。
活动形式由单一走向丰富,这只是“做乘法”的一个层面。我觉得,最最紧要的,是要拓展活动的“对话空间”,要追求“丰富的生成”,这才是“做乘法”的核心价值追求。
当然,“提问题,找答案”也是可以扩展“问题”到“答案”的空间的,那需要老师持续不断的“追问”才行,而“追问”太多,又会显得琐碎。“碎碎问,碎碎答”就成为当前语文课堂教学中的常见病。
“做减法”之后,课堂的主线更清晰,“讲故事”串起了人物感受、主题理解、笔法欣赏,但这其中的任何一项教学目标,都要避免“短平快”,都应该设计活动,在活动中“慢慢走,欣赏啊”。
所以,我很注重活动的层次。以“主题理解”为例,设置了三个层次的活动:评价错位、人情冷漠、制度毒害。在探究“制度毒害”这个环节,又是三个层次的活动:丁员外的心里补白、丁员外中举前的假设、孔乙己中举后的推论。活动的层次有了,空间就开阔了。
好的课堂活动,仅关注层次还是不够的,我们还要确保每个活动具有足够的“支撑力”和“生长力”,既要遇见到活动中学生与文本之间的“来来往往”,更要在活动过程中,积极培育生长力,促进更为丰富的现场生成。这一点,我在课堂上是努力去做的,但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。
总之,做减法,是力求简约;做乘法,是追求丰富。
简约与丰富,本来就是孪生姐妹。
徐杰/ 《孔乙己》课堂实录(最新版设计)
徐杰执教,高殿杰点评:《孔乙己》(旧版设计)
“尊重”的内涵很丰富——《孔乙己》执教感言